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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348 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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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第二天就跟汪萍回首都,  她要从首都飞上海。

    汪萍打趣阮文,“就这么把你姑撂下,小心回头她找你麻烦。”

    阮姑姑养了两个不平凡的孩子,  可她自身定位却也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母亲罢了。

    “没事,  谢蓟生在家呢,  不怕。丈母娘待见女婿,  这女婿也不能太拖后腿不是?”

    汪萍感慨万千,“要是早些年,我才不觉得谢蓟生会笑脸对人。”

    那就是个冷心冷脸的人,偏生这心如今像极了太阳,  恨不得天天围绕着阮文转。

    阮文被这形容逗乐了,  “那你还不如说他是向日葵呢。”

    “不管是什么,  反正就不一样。”

    汪萍逗弄着儿子,“你不信问罗嘉鸣,谁敢相信谢蓟生有朝一日会成为看孩子的好手呢。”

    昨个儿罗小虎在那里闹个不停,谁哄都哄不住。

    最后还是谢蓟生带着孩子玩,愣是把这无法无天的小子给逗笑了。

    汪萍这个亲妈都没这能耐呢。

    充当司机的罗嘉鸣嘿嘿一笑,眼神里沁着水似的望着汪萍,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用佛家的话来说,阮文就是谢蓟生的劫。

    他第一次见到阮文时,还单纯的以为谢蓟生只是为了报恩。

    怎想到,  这恩情最后越扯越大,  甚至以身相许了呢。

    阮文没跟他们继续扯这个问题,“我要去上海,你有什么想要的没,回头我给你捎回来点。”

    汪萍倒是没客气,跟阮文说了几样后,  她忽的想起来,“你们的机场还没好?”

    “快了,说是国庆后就能正式运行,不过开通的航线可能不会太多。”

    汪萍听到这话感情万千,“你可别说,这些差不多同期开工的机场,数你们省的最快。”

    机场是国营资产,都是靠省里的财政出钱。

    阮文的安心集团是本省的缴税大户,再加上分散在各地的事业,她要是城建局和财政的,也会紧着机场来建设。

    说不定啊,阮文回头还能招惹

    些外国客商回来,这交通便利了,吸引投资更快不是?

    “你想多了,我们这边建的快是因为规划好,机场本身规模不算太大。”

    到底是内陆城市比不得沿海的那些都市。

    不过够用就行。

    开通国外航线怕是得再等些年,不过只要国内航线开通,那就省事多了。

    阮文可不想在绿皮车上一呆就是一两天。

    她这两年太忙了,还真经不起这种行程上的耽误。

    没手机没办法接触第一手消息,很容易就会错过一些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即便还有其他机会。

    可错过了也挺可惜的。

    汪萍觉得阮文的道理很多,自己实在说不过她。

    “对了,听说乐薇要结婚了,真的假的?”

    “你都听说了,还问我?”

    汪萍瞪了阮文一眼,“小姑娘就差把你当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了,我不问你问谁?我可是听说了,她老父亲还蛮看好这个小青年。”

    昨晚回家的路上,阮文倒是问了谢蓟生两句。

    谢蓟生对那小青年的评价中等偏上。

    “娶了乐薇,他的仕途怕是要坎坷些。”

    阮文倒是赞同谢蓟生的看法。

    于情于理乐薇的父亲都会提拔女婿一把,但情理之前是家国。

    只怕老司令不但不会提拔,还会想着法子给点压力。

    不过汪萍的看法和阮文他们不同,她觉得小章同志可以少奋斗十年。

    “乐薇是最小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当父亲的哪舍得女儿吃苦受累?我看这次那个小章回国探亲后,就不会再回去了。”

    “要不咱们打个赌?”

    汪萍刚想要应下,驾驶员罗嘉鸣提醒,“你最好别跟她打赌。”

    “为什么?”汪萍不服气,“我知道阮文向来判断精准,可是这件事上,我觉得我是对的。你难道不站我这边?”

    罗嘉鸣讪讪,“怎么会?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汪萍才不想搭理罗嘉鸣这溜须拍马的,她和阮文谈赌注。

    “那就输了的请吃饭吧。

    ”

    阮文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的赌注,就随便选了个。

    “那行,你这顿饭,我吃定了。”

    阮文笑着逗了下刚睡醒的罗小虎,“好啊,那我等着你请客。”

    两个女人争辩的时候,作为男人需要做些什么事呢?

    罗嘉鸣想,闭嘴就是了。

    这种事情,压根没他说话的余地。

    毕竟不管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好吗?

    ……

    石磊统管几个工厂,最近忙得厉害。

    以至于家里头老爷子安装义肢他都没空亲自照顾,只是负责把人送到香港那边,他爱人请假在那边照顾。

    他压根走不开。

    阮文的到来让石磊心情紧张了下,“怎么了?”

    “过来看看,你这么心虚做什么?”

    石磊觉得自己真被阮文吓到了,关键是你闺女刚过了三岁生日,你第二天就来了上海,我能不紧张吗?

    “你来的倒是时候,我听说你在伦敦的那个朋友,要来找你。”

    阮文一愣,“谁?”

    “就那个盖伊·布兰特啊。”石磊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挺震惊的,但这是事实,“听说想来华做投资,可能也打算看看谢蓟生长什么样吧。”

    不是他八卦,就作为一个管理几个工厂的高级管理人员,熟悉国内外新闻是基本守则。

    因为日本轻、重工业的发达,石磊对日本的财经新闻极为关注,刚巧看到那一则报道。

    具体的内容他也不可能一字不落的复述。

    但核心内容石磊记得那叫一清二楚——

    中国第一女商人成功背后的男人。

    本来石磊还想着谢蓟生这威名远扬,都能登录日本财经报纸了。

    结果谁知道这个男人金发碧眼,竟他娘的是个外国人。

    盖伊·布兰特。

    阮文的安心成为英格兰足球顶级联赛阿森纳俱乐部胸前广告的赞助商,正是得益于她和盖伊·布兰特之间非凡的友谊。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纯净的友情呢?

    不过是一个图权,一个图色。

    日媒对

    此大写特写,要不是石磊略微知道一些内情,他真觉得谢蓟生头上绿草幽幽。

    阮文撇了撇嘴,“他呀,戏精一个。”

    不去好莱坞真的可惜了,如果盖伊·布兰特想要进军好莱坞,阮文倒是不介意在她的小说中添加这么一个角色。

    石磊瞧着阮文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他轻声说了句,“可那个布兰特说,他之所以对来华投资感兴趣,是因为他的缪斯女神在东方。”

    英国人这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可石磊又能说什么呢?

    跟谢蓟生说吧,显得自己闲得慌似的。

    可若是不说,他又觉得对方居心不良,万一谢蓟生没提防咋办?

    石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跟阮文说了这事。

    奈何阮文压根没放在心上。

    “你听他胡咧咧。”

    布兰特身为不大列颠的贵族,却向往共`产`主`义。

    不知道一张嘴骗了多少人,他的话能信?

    石磊瞧着阮文倒是态度坚决,但又想起了一句话,所谓烈女怕缠郎。

    那人真要是纠缠不清,即便阮文意志坚定,但也会带来些麻烦吧?

    “你这次要不要去杭州一趟啊?”

    “嗯,等过些天去一趟。”

    不止杭州,还有南京。

    石磊迟疑了下,他要是再说,是不是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阮文这次在上海待得时间有点长,她也不止是来这边看工厂,趁着秋高气爽好时节,在浦西那边转了几圈,学校周围,几个大的研究所和国营、民营工厂都看了一个遍。

    甚至还去弄堂里转了几圈。

    大有要在这边欢度国庆的意思。

    偏巧,阮文舍弃了国际饭店,住在了外滩旁的和平饭店。

    那里外国人汇聚,是如今上海最为热闹的一处所在。

    石磊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跟远在香港的爱人通了电话,知道老爷子如今正在借助义肢进行行走训练,如果没什么不良反应,大概十月底就能回来。

    石磊觉得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他多说了两句,去和平饭店找

    阮文。

    阮文并不在饭店。

    酒店的服务生倒是提供了线索,“阮小姐好像去了江边。”

    黄浦江有什么好看的?

    石磊在上海生活了三十多年,没觉得黄浦江有什么好看的。

    阮文就倚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这让石磊颇是警惕。

    他早两年还在工作时,都没这么高的警觉性。

    阮文指着对岸,“那里现在还有些荒芜,不过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

    石磊上前的脚步蓦的停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个长于斯的上海人,被阮文给比了下去。

    “你这么有信心的吗?”

    盖伊·布兰特颇是好奇,阮文哪来的信心。

    阮文笑了起来,“十六世纪初,西班牙葡萄牙的航海家们在寻找香料和黄金时,伦敦人口不过才五万人而已。再往后几十年,利物浦人口不到千人,说是个小渔村都是谬赞。”

    布兰特扶着栏杆,远远望去,黄浦江以东最扎眼的,大概就是阮文的那几个工厂了。

    “你也说了,那是十六世纪的事情。”

    “从海洋到陆地,用了三十五亿年。”阮文看着这个英国男人,“浦东的从零到一,甚至到一百,我想用不着等待二三百年。”

    阮文想起了什么,她轻笑了下,“或许……”

    “或许什么?”

    “没什么。”阮文只是想到苏联的解体,浦东的兴起之迅速,可能比苏联解体来的稍微迟了点。

    阮文觉得自己态度还算温和,“不如打个赌?”

    “赌什么?”

    盖伊·布兰特对这个赌很有兴趣,“怎么赌?”

    “嗯,用不了二百年,就二十年为限吧。”阮文略做思考,“我赌二十年后的浦东日新月异,让你再看不出它今时今日之面貌。”

    布兰特笑了下,“你这么有把握,倒是让我不敢赌了。”

    阮文很美,美在她的自信昂扬。

    那是一种布兰特曾经在秘密文件中看到的美,是曾经的苏联女兵,那些

    找不到的人只活在一些见不得光的档案中的人。

    如今以另一种形式,站在她面前。

    “赌注是什么?”

    “随便吧。”

    布兰特笑了,“这么自信能赢我?”

    阮文笑得灿烂,“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还怎么跟你打赌?怎么,你不敢?”

    布兰特觉得这大概就是激将法吧,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阮文,“赢了的,随便提一个要求,如何?”

    石磊觉得这人居心不轨,如果赢了那万一要阮文嫁给他怎么办?

    他刚要上前,就看到阮文笑吟吟地问,“好啊,赢了的人随便提要求。”

    石磊:“……”你这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布兰特看着那巧笑嫣然的人,“说实在话乔伊,我觉得你在给我挖陷阱。”

    “哪能啊,你不也有所图?”

    阮文收回目光,看向那蜿蜒而去的黄浦江。

    二十年。

    也不过二十年而已。

    ……

    石磊有些激动。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可阮文你太冒险了。”

    阮文平静的很,“有些事情值得冒险去做,难道你觉得给浦东二十年,他还发展不起来?”

    这话问住了石磊,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相信你的眼光,可二十年是不是太短了点?”

    从荒芜的乡下地方,发展成为一个大都市。

    二十年,浦东能做得到吗?

    “短吗?”阮文低声一句,“二十年后进入了二十一世纪,那时候我都四十多奔着五十岁去了呢。”

    岁月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可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你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听我跟盖伊聊天吧?”

    还盖伊。

    刚才英国人被喊走了,这江畔就剩下阮文。

    石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怀揣着几分好奇心,“你在这里看什么?”

    “看过去。”阮文指了指身后。

    身后是外滩,大上海的十里洋场所在。

    “这里曾经是英国租界,在这里是不是还曾

    有过‘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只一瞬间,石磊觉得自己火气蹭蹭的往上窜。

    阮文的目光越过黄浦江,落在了对岸的浦东,“那里是浦东,是老上海人说的乡下地方,就连小工厂都不想去的地方,没有政府大院没有电影院也没什么像样的学校、百货大楼。”

    阮文笑了起来,“可那是明天。”

    “石磊。”阮文喊了一句,“你难道不相信二十年后的浦东会翻天覆地大变样吗?”

    石磊拿什么去相信?

    或许浦东会变化,可这变化能有多大呢?

    他不知道。

    已经不惑之年的人心境似乎都变了很多,很难再那么热血沸腾。

    这不见得是好事,但对人到中年的男人而言,却又是最正常不过的情况。

    “但愿如你所言吧。”毕竟他这些年来,都要把精力放在浦东这些工厂上,能不希望浦东好吗?

    阮文笑了笑,回头看着昔日的万国建筑群,“那些昔日的耻辱还在那里矗立着,我想让它们一辈子都站在那里,看着浦东一天天的变化。”

    耻辱见证荣光。

    多么美好的畅想啊。

    ……

    国庆节后,阮文先后去了杭州和南京,后来从南京的军用机场搭乘一架小型客机往沈阳去。

    飞机上坐满了前去沈阳考察的国企领导。

    说是想要引进东北的工业模式。

    阮文闭着眼睛,听着这些领导们高谈阔论,昏昏欲睡。

    “对了姜厂长,听说电子工业部那位部长可能会下放到地方,你知道些什么消息吗?”

    阮文耳朵微微一动,电子工业部?

    曾经的小姜副书记拿掉了职务前的那个副字,五月份的时候转正了,一把手二把手一把抓。

    成为最年轻的部长。

    这才几个月,怎么可能就去地方呢?

    “这种事情,我不太清楚。”

    还是那声音,“那个姜部长不是你本家的吗?没点内幕消息?”

    阮文眼皮微微一动,原来这样啊。

    “没有,其

    实姜部长跟本家这边不太熟的。”

    阮文看了眼,说话的姜厂长嘴角带着几分苦笑,瞧着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没有阮文也不清楚,不过她倒是闲着无聊在那里听这些厂长副厂长们闲扯。

    东一句西一句的,颇是没什么章法。

    “小声点,还有外人在呢。”

    这个外人,自然是在那昏昏欲睡的阮文。

    “没事,那是潘厂长的人。”

    “秘书吗,瞧着眼生,之前没在潘厂长那里见到过。”说话的人忍不住多看了眼,又觉得这张脸又是熟悉,之前肯定见过。

    “说是一位朋友。”

    有点急事要去沈阳,坐火车得两天两夜不合算,便是坐了他们这专机。

    一群人瞧了一会儿,看阮文似乎熟睡,大概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便没再往心里去,又各自说起了自家厂子里的经营。

    有炫耀的,有哭穷的,倒是另类的人生百态。

    飞机抵达沈阳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小客机上可没什么飞机餐,即便是国营工厂的厂长们也饥肠辘辘。

    瞧着对面过来的人,有人上前打招呼,“沈所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沈所长脸上笑容微微僵硬,不怪他。

    他没认出这人到底是谁。

    倒是身后的助理提醒了句,“应该是陈所长说的那几位国营厂的厂长。”

    沈所长恍然,不过他一向都是抓研究不搞这些精英,冲着人笑了笑,“我过来接个人。”

    “接人?”

    打招呼的姜厂长恍惚了下,瞧着沈所长往后面去。

    这军用机场也没什么讲究,航班更是少得可怜。

    这会儿就他们这一趟。

    不是接他们,还能有谁?

    姜厂长想了一圈,也没觉得有谁能跟这位沈所长有深交啊。

    他正想着,余光瞥到沈所长快步向前,“辛苦了。”

    是蹭飞机过来的那个女同志。

    阮文

    有些惊讶,“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正好有些技术上的问题想要跟你讨论下。”

    沈所长是个实在人,不熟悉阮文前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后来知道阮文在自动化研究方面竟然还颇有见解,更是对114所第一套自动化生产线的研发与去处做出了卓越贡献后。

    他已然把阮文引为上宾,让他供起来都没关系的那种。

    几个国营厂的厂长副厂长们看着离开的一行三人,懵了。

    “她谁呀?”

    “哪个领导的千金吗?”

    “姜厂长你也不认识?”

    姜厂长摇头,就觉得眼熟,可到底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而且这人两张面孔似的,闭眼睡觉和刚才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前来小机场接人的陈所长姗姗来迟。

    有好奇的问了句。

    陈所长思考了下,“哦,那个啊,阮文,听说是要过来,我们沈工这些天都在等着了。”

    众人:“……”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

    沈所长并非本地人,但和沈阳114所有着不解的缘分,谁让他名字就叫沈阳呢?

    知道阮文长途飞行辛苦,沈所长吩咐司机先去馆子里,让阮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

    瞧着那些人都不怎么认识,能不觉得奇怪吗?

    阮文笑了起来,“我是搞民企的,一路上听这些国企的领导聊天,倒也颇有一番收获。”

    国企的领导们说话什么调调,沈所长还不清楚?

    早些年好歹还有规矩拘着,说话做事都讲究一个得体。

    如今呢?国营工厂都快变成他们的后花园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会被那些民营企业给比下去,到时候就是不知道那成千上万的工人该如何是好。

    沈所长性格直爽,有话就说,这一番担忧让阮文恍惚了下。

    下岗潮。

    其实下岗潮从八十年代就开始了,伴随着国营企业经营不善,工人不再是铁饭碗,曾经的主人翁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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